《陆犯焉识》书评 “书香鲤城”教师书评征文三等奖
录入者:zhangyp 人气指数: 次 发布时间:2015年01月07日
《陆犯焉识》书评
语文组 万庆伟
严歌苓女士的小说具有相当强烈的画面感,在读《陆犯焉识》的过程中不断地带领读者往返于不同时段的现代中国,以致我在想如果这部戏拍成了电影,会是何种的表现方式。白岩松曾说张艺谋拍的《活着》是他最喜欢的电影之一,但我读过《陆犯焉识》之后真的因为期待太高,而没勇气去看电影了。
二十世纪以来的中国人既参与了历史的书写,又在书写历史的过程中忽然发现自己成为某种历史话语的牺牲品,于是在卷入了这持续几十年的颠沛流离中,人生也如同小说般合理而荒唐了。大概陆焉识在以一位富家少爷留学海外游戏人间之时,很难想象自己会成为一名罪犯,为了看银幕上的女儿一眼而走上十几里的雪路,归途上还与饿狼进行了恶斗。他也许更没想到的是,在“主义”的名义下,可以对人的命运进行意想不到的翻天覆地,所谓的“人生如戏”、“人生如梦”,在那个时代得到了最好的诠释。
在书中有这么一段话,似乎可以作为陆焉识一生的悲剧根源:“中国是个啥地方?做学问做三分,做人做七分。外国的人要紧的是发明这种机器发明那种机器,中国人呢,要紧的就是你跟我搞,我跟你斗。你不懂这个学问,你在中国就是个没用场的人。”而陆焉识、或者是大量如陆焉识般的中国人,不敢或不屑于这种“斗争哲学”,最终便在妥协里完成了自己的一生。由于无法与命运进行抗衡,我们只能如蝼蚁般,在重压下面苟延残喘,在贫乏中寻找一丝丝可以令肉体与灵魂满足的卑微:“九点钟吹灯,存了私货的人开始在黑暗里加餐。开了田鼠仓房的人抓出一小撮一小撮的青稞,扔在嘴里用唾液浸泡,用槽牙尖一点点地碾,嘴便是微型磨坊,脱粒去麸磨面合成一个工序,再用舌尖把碾出的面浆清扫出来,积累成一小股,送进食道。有个走运的人在工地边缘捡到了狼吃剩的兔子头,脑壳里的脑浆还半满,这就用得上那些从来不修剪的小指甲了,用它将半凝固的兔脑一点点挑出,合着甲缝里的泥垢填进嘴里,吃得精细优雅。”最后那“精细优雅”的四字,令人黯然泪下。
在读《陆犯焉识》的时候,我多次想起当时读龙应台的《大江大海》的感觉。在个人无法掌控命运变迁的大时代,还有什么可以为我们留下一点卑微的尊严与个性呢?当生命的全部热情投放在一种看似可以改变命运走向的政治狂热里,却最终被无情地卷入到跌宕起伏的人性斗争中,当肉体与灵魂受到双重折磨及淘汰后,还会留下什么给后人去体会咀嚼呢?“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,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”,可如果连尸骨都无一席之地入土为安,又何谈墓志铭的一点点高尚的残余?
陆焉识的悲剧,是一个时代的痛苦缩影。时至今日,我们已无法体会那种绝望而又苟延残喘的悲痛。一个善于忍耐但又容易遗忘的民族,需要经常把自己的伤疤揭开,才能彻底向过往的荒唐做最后的道别。我们都希望从今往后,生命可以面朝大海,春暖花开般的诗意,不需要再去含泪阅读,那些用生命写就的悲剧人生。